刘涛张嘉益演绎《空中之城》,女性导演视角独特

时间:2021-04-27 23:10:11阅读:1584

导演敏卉毕业于上海舞蹈学校,并在上海芭蕾舞团担任演员。之后在新家坡电视机构和纽约的美国中文电视担任节目主持及新闻主播。她的导演处女作《站起来》曾在2009年入围过亚特兰大、鹿特丹、纽约等国际电影节,收获颇多好评。韬光养晦十二年后,敏卉携新作《空中之城》重返大银幕,在这个商业片云集的四月影市中,吹来了一阵文艺清风。

导演敏卉

《空中之城》的叙事,由三条故事线平行交叉。讲述了面临中年危机酒吧调酒师、富商太太、丧偶的老军人三个迥然不同的人物和家庭,如何面对各自生活中的困难和尊严。剧中的三个主要角色并没有交集的故事发生,但他们周边的人物却千丝万缕地把他们联系了起来,为整部电影编织了一张密切的关系网。这就如同生活,每个人都活在自己的网里,或成为别人网中的一根丝。

全片取景于成都,启用了一些当地演员。许多场景采用偷拍的方式完成,成都话在片中随处可闻,甚至重要演员比如王茜,也开起了当地方言,使得片子尤其“接地气”。演员配置上,熟悉大陆文艺片的观众一定知道,主演张嘉益与饰演他儿子的罗蓝山已经不是第一次合作了。在2013年贾樟柯的《天注定》中,二人就有同框演出。在那部电影里面,张嘉益饰演的是把罗蓝山开除的工厂厂长,间接导致了后者最后跳楼自杀。而在《空中之城》里,两个人演起了有羁绊的父子,这不得不说是一个奇妙的互文关系。

另外,在电影开头,还有著名的民谣音乐人小河客串演出,他抱着他那标志性的阮缓缓吟唱着一首安静的歌曲。本片也是小河继在多年前演出了一批独立电影之后,第一次登上大银幕。敏卉导演在采访中说道,拍小河如同参加他的个人演唱会,他看着歌词即兴发挥,在一遍遍地各种尝试后,终于找到了最佳的音律和演唱方式,现场完成了主题曲的拍摄和录音。主题曲的歌词是一首诗,里面写出了全片所有角色最终的命运,却在影片的开场部分就出现,相信观众get到这一点后,能体会到更强的宿命感。

以下是导演帮对敏卉导演的专访。

Q:您的上一部电影《站起来》关注的是边缘人群体,这一部中视角更加多元,像是一个对众生相的描写,是什么影响了您创作视角的改变?

A:《站起来》是通过两个小人物表达了一种震撼人心的精神力量,是把悲剧人生活成喜剧的模样,是泥沼地里开出的两朵小白花。而《空中之城》是通过好几个人物表达了强大宿命之下的一份不妥协,是把荒诞而实在的生活变成诗歌,是群山峻岭里淌出的一条溪流。所以本质上这两部电影还是有一点相同之处,就是人物和这个世界的对抗产生出来的张力,在电影中就是所谓的戏剧性了。从某种层面来说,《空中之城》是属于当下每一个人的电影。电影中涵盖了老中青三代人,我相信每个年龄层的观众都可以在这部电影中找到他们自己的影子,那就请观众看完电影后,和自己面对面聊聊天吧。

Q: 您怎么理解片中红色热气球这个意象?

A:这是白融内心的乌托邦,我借助了这个意象去表达、外化她内心丰富的寄托。那个时候我正好看到一篇西方小说,里面描写了一只红气球,想飞却飞不出屋外。我立刻就觉得这个意象可以加入到《空中之城》的超现实段落中。某种意义上,红气球就是白融,她通过这么一场无意却似有意的“飞走”,从一个全新的角度看到了自己,和自己生活的这座城市。我们每天都低头忙于眼前的琐事,不太会记得抬头看一看天上的月亮。但是当我们经历过生死、爱情等这些人生宏大命题的时候,我们才会想起生命本质。白融的红气球就是那个把她带到“山顶拉萨”的媒介,让她遇见一个素未平生的少男,一起计划出走拉萨……然后在太阳升起照亮了城市后,她头也不回地走向山下。“拉萨已经去过了”。

Q: 本片的原名就叫《去拉萨》,那么为什么选用拉萨这个目的地作为片中角色的理想的出口?

A:拉萨可以是任何一个地方,它只是作为一个乌托邦的存在而已。而且拉萨在雪域高原,一想到那里总会带给人一种朝圣的感觉。我本人还没有去过西藏,很遗憾,所以拉萨在我的心中也是一个乌托邦。如果真的去了,那这个心中的拉萨就消失了,所以不能去。引唐代王之焕的一句诗“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那一层楼是不存在的,因为就算你上了一层,将还有一层更高的楼在那里。我们现在盖楼,有一层二层三层,有地下室……但唯独没有零层,而这部电影中一直谈论的拉萨,就是那个零层,它不存在与我们的现实世界。

Q:您为什么要在片尾设计一个下雪的房间?

A:我为白融这个角色安排的超现实的意象是红气球,而张嘉益饰演的陆柏承的超现实意象就是那块一直跟着他的石头。《空中之城》以石头作为线索,贯穿开头和结尾。在他内心当中,那块石头就是他的乌托邦。他中年失业,孩子叛逆,老婆疯了,现实生活对于这个角色是如此残酷,他就算想逃离出路却在哪里呢?根本找不到。但我们是电影,如果石头也可以下雪,他为什么不能拥有幸福?所以,这场雪必须下,为一批当代中年男子们,在生活面前默默无言的坚韧和隐忍而下。另一层意义上,雪是纯洁的,它可以洗尽一切,然后重生。虽然陆柏承在电影里没有看到这场为他而下的雪,但我们所有的观众看到了。张嘉益这个角色身上很主要的部分是来自于我的舅舅,我是带着深深的同情来写这个人物的,这里面有许多很软弱很脆弱的东西。

Q:作为一个女性导演,拍摄中老年的危机,有哪些自己独特的思考?

A:许还山老师饰演的马老也是从生活中“剥”来的人物,许多老年人其实不觉得自己老,就像完全喝醉的人反倒不知道自己醉了一样,是他们的身体会提醒他们老了。小保姆渐渐成了马老的延缓衰老药,也是他的拐杖,生活中这样的例子比比皆是。老年丧偶的他必须学着重新生活,像个孩子学走步一样,但老年痴呆症却让他对记忆无所可依。他和妻子年轻时的相片最后渐渐消退,人都不在了,只剩白皑皑的雪山。生命脆弱,但又如此漫长。看到这些老人,我都会想到时间,它对于我们究竟是什么?和记忆是否有关联?不知你有没有发现,所有我们的人生记忆都是由几个事件构成的点,而连成了线。我们不会记住每日的琐碎,但会想起发生过的重要的时刻。我们必须要过完一生才能组建起这一刻刻,才构成完成的人生。为什么不能把所有“发生”都浓缩在一起呢?这些就是我在拍马老时冒出的一些思考。

Q:您评价一下张嘉益和刘涛的演技

A:张嘉益是个非常松弛的演员,松弛是好演员的底子,是表演中极为高阶的,就像功夫中说的“功力”。把他放到任何一个环境中都能够不被人注意,可以完全融入到人物设定中去。记得有一场戏是他坐在一间公园里的茶室里喝茶,他那天就穿了一件很普通的绿色夹克。我们藏在公园里,把机器架得远远的拍摄他。当时茶室周围都是真正的茶客和居民,却没有人注意到他的出现,他的状态与周围喝茶的老百姓一模一样的。这只有非常优秀的演员才能做到。演戏的最高境界其实不是演,而是“成为”。他在电影中成为了他演的角色。

刘涛在这部电影中呈现了最美丽的一面,我当时请一些外国朋友看还没剪完的片子之后一致称赞刘涛太漂亮了,太吸引人了。我认为刘涛现在正处在一个很成熟但是依然还在绽放的年纪,是最好的时段。她技术派的演技非常抓人,她会为角色设立许多精彩的细节,丰满了人物增添了层次,能遇上这样出类拔萃的演员,是我的幸福。

Q:您未来的规划是怎样的?是否还会继续做文艺片?

A:我的下一部电影希望会做得商业一点。商业不代表不艺术,商业在我的理解里是让更多人能轻易理解的艺术方式。但我一直认为自己属于观众型导演,我的电影离不开人物,还是会以角色作为支撑。我也不希望被贴上“文艺片女导演”这一标签,下回说不定会让大家看到一个“惊悚片女导演”之类,电影导演先得自己带给自己点意料之外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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